五年之间,七十四岁的张文明老人因病离世,那是张居正的父亲。正当张居正欲回乡省亲之际,宫中盛大的婚礼筹备让他无法脱身,只能将返乡之期延后到大婚之后。在万历五年九月的一个寒冷日子,噩耗传来,张居正的父亲突然病逝。二十五日后,消息传遍京城。次日,张居正的同僚,内阁次辅吕调阳和张四维,向皇上奏明真情,引用先例请求皇上挽留张居正,让其继续担任要职。
按照当时的丁忧制度,父母丧事期间,子女需回家守孝二十七个月。期满后才能复出工作,这被称为起复。尽管历史上也有丁忧“夺情”的先例,但张居正的情况似乎并不符合这一制度。
大臣吕调阳和张四维极力主张皇上“夺情”挽留张居正。神宗皇帝对张居正这位“元辅生”更是依依不舍,不愿让他因丁忧而离开朝廷,更不愿新政因此受挫。在接到吕调阳和张四维的奏疏后,神宗皇帝下旨允许张居正在京守孝七七四十九天,然后“照旧入阁办事”,这就是所谓的“夺情”起复。
在这背后,却隐藏着张居正精心策划的一场计谋。按照人之常情和祖宗旧制,本应丁忧守制。但张居正大权在握,新政正在推进,他不愿因丁忧而离任。面对祖宗旧制和舆论压力,他必须策划一个既能保全自己又能继续掌权的策略。他与司礼监掌印冯保密谋策划,极力促成皇上的“夺情”决定。
张居正与冯保的谋划可谓天衣无缝。《万历邸钞》万历五年秋七月条记载:“张居正闻父丧,诏夺情视事”。张居初闻父丧时,虽然表面上推辞守制,但实则早已为自己打算非朝夕。他的谋划之巧妙,在于通过冯保向皇上多次请求挽留,而自己则表面上再三恳求归里守制。这种表里不一的行为,目的在于蒙蔽世人。
为了应对舆论,张居正不得不做出一些表面文章。九月底,他正式向皇帝上疏乞恩守制,以此表示对皇上“夺情”的感激和反应。在这篇奏疏中,他强调“非常”一词,用自相矛盾的语言为下文铺垫:“如皇上之于臣,若是之恳笃者,此所谓非常之恩也。”他的真正意图是希望皇上“夺情”,但又不得不按惯例向皇上乞恩“守制”。这篇违心的“乞恩守制疏”写得颇为周章,漏洞百出。奏疏的基调是乞恩守制,却大谈什么“非常理之所能拘”,话中之话是表明“守制”是常理小节,不必拘泥。这分明是在向皇帝表明他的决心:如果皇帝坚持“夺情”,他可以置常理、小节于不顾。
经过半个多月的公文往返,“夺情起复”的局面终于确定下来。张居正以“在官守制”的形式,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仍入阁办公,大权继续紧握在手中。